李辉,法学博士,北京泓创智胜咨询有限公司战略规划总监,泓创研究院高级研究员。
张金琴,北京泓创智胜咨询有限公司数据分析与运营部总监,泓创研究院研究员。
充分利用地方债券推进高铁建设
高速铁路是国家重要基础设施、国民经济大动脉和大众化交通工具,对我国社会经济又好又快发展和国防起着不可替代的全局性支撑作用。2019年9月4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确定,根据地方重大项目建设需要,按规定提前下达明年专项债部分新增额度,确保明年初即可使用见效,并扩大使用范围,重点用于铁路、轨道交通、城市停车场等交通基础设施,城乡电网、天然气管网和储气设施等能源项目,农林水利,城镇污水垃圾处理等生态环保项目,职业教育和托幼、医疗、养老等民生服务,冷链物流设施,水电气热等市政和产业园区基础设施。
一、高铁建设专项债券的特点:
1、高铁建设需要考虑国家整体的战略发展。2016年出版的《中长期铁路网规划》,对高铁建设提出了“八纵八横”建设目标[1],规划总里程达4.56万公里,截至2018年12月,已开通里程2.9万公里,占比63.64%,预计2019-2020年开通里程分别为3524公里和1737公里。未建规划里程近11596公里,占比25.41%。总体来看,截至2018年年底我国“八纵八横”规划总里程完成率尚未达到65%,未来仍有35%的建设空间。[ii]高铁专项债券利息低于银行融资利息,更有利于节约成本,减少利息支出,根据国家战略来看,高铁建设专项债券远期展望仍有空间。
2、高铁的投资和运营成本高昂。目前高铁1公里建设成本大概是1亿到2亿之间,这意味着500公里的高铁建设成本就需要500亿到1000亿之间。高铁设备采购,一节车厢价格大概是2000万到3000万之间,一组6节车厢的高铁采购成本需要1.2亿到1.8亿之间。运营成本包括电力成本、维修成本、人工成本等等。电力成本部分,目前时速350公里动车组功率8800千瓦,人均16千瓦;时速250公里动车组功率4800千瓦,人均7.8千瓦。这意味着350公里动车组一小时耗电成本达到5000元到9000元之间。高铁建设专项债券呈现出其他专项债券较少存在的投资和运营上的高支出,这与高铁项目本身的重大性、复杂性、国家重点支持、有国家战略意义相符合。
3、高铁项目在运营过程中,上座率会因节假日、地区、重大活动而呈现出变化,从而影响该项目收入。特别在春运、暑运、“十一”等客流集中的特殊时期,客运能力更是极度紧张。今年国庆假期,高铁客流持续走高,全路动车组日均发送旅客达到851万人次,同比增长11.9%,沪昆、哈大等39条高铁旅客发送量创国庆假期历史新高。地区来看,珠三角,长三角等发达地区,人口流动比较大,不管是正常日还是节假日,高铁的上座率都是相对比较高,比如京沪高铁上座率至少达到90%以上,但是从全国范围来说,高铁的总体上座率只有70%左右。根据《国家发展改革委关于改革完善高铁动车组旅客票价政策的通知(发改价格〔2015〕3070号)》的规定,铁路运输企业制定高铁动车组一、二等座旅客票价时,应当制定无折扣的公布票价(以下简称公布票价),同时,可根据运输市场竞争状况、服务设施条件差异、客流分布变化规律、旅客承受能力和需求特点等实行一定折扣,确定实际执行票价。[4]高铁建设专项债券的收入需要考量高铁上座率和票价调整可能的实际情况予以初步计算。
4、高铁建设专项债券的期限较长。鲁南高铁建设专项债券31.28亿元,期限20年,利率3.83%,募集资金主要用于鲁南高铁曲阜—菏泽段建设。2019年内蒙古自治区集大高铁专项债券(一期)拟发行金额为11.4亿,期限15年,主要投向新建集宁至大同至原平铁路(内蒙古段)。2019年天津城际铁路项目拟发行债券80,000.00万元,债券期限为20年;2020年拟申请发行债券410,000.00万元,债券期限为20年。铁路建设路网规模大,覆盖地域辽阔,地理、地质、气候条件复杂多变,建设期长,加之投资巨大,导致高铁建设专项债券的期限较长。
二、项目运作边界
高铁改变了我们的时空观念,将中国变小,世界变大;对于城市来说,高铁更是一场地理革命,正改变着中国的经济格局。高铁建设因投资大并涉及国家战略,利用地方政府专项债券资金模式时应注意以下几个问题:
(一)高铁建设专项债券在项目设计期和建设期需要考虑以下诸多因素:地质因素、农业生态、城市景观(日照采光)、噪声环境、电磁环境、大气环境、水体环境、振动环境等。
地质因素对于轨道铺设和项目后期运营的安全有很大影响,可以最大化地减少高铁建设专项债券在运营中的风险和损失,因此需选择稳定的地质条件,避开地堑、水面、沼泽、冰原等。在河流经过的地方或者软土含量较高的地势,含水量较多,土质相对疏松,地上存在较多的空隙。这种地质的可压缩性较强,在受到巨大压力时会发生形变,抗压性较弱。在这些地质上建设铁路时会发生地势沉降,其中的软土结构发生形变,从而导致地基发生沉降。在改良地基时可以采取化学加固、强夯、换土垫层等等方式,通过这些处理方式保证地基的稳定性,防止地基产生下降的问题,从而增加地基的承载能力。地形上尽量选择平坦地形,避开高山。气温差较大的地区因热胀冷缩效应会影响铁轨的间距及冻土,进而影响安全,需做好安全措施。新建线路的选址设计中,尽量少占耕地,少拆迁。临时占地在施工结束后尽快恢复植被和复耕,加强铁路生产、生活区的种草、种树、线路两侧设置绿化措施。
(二)高铁建设专项债券在项目建设过程中,需合理进行路基纵断面设计,以减少取、弃土量,同时,合理调配土方,尽量考虑移挖作填,节约用地。避免线路两侧取土,减少占用耕地、林地,采取集中取土方式。取、弃土场尽量结合地方规划,选择低产田或荒地,作好排水设计,避免形成地面径流,造成水土流失。取、弃土完毕后,尽量结合土质特点及地方规划,复垦、复植等。
(三)高铁建设专项债券项目对有砟轨道轨道铺设有较高的技术要求。高铁轨道铺设具有较高的施工技术要求,而且整体的施工工序较为复杂。在施工单位进行铁路轨道铺设的时候,需要通过对工程本身的特点分析,做好系统性的控制和管理。另外对于其中的每个施工环节,都要进行质量控制和管理。有砟轨道铺设和项目运营期的风险管理直接挂钩,是保证运营安全的重要因素。
对于轨道铺设方式的选择,在具备条件的情况下,优先考虑目前国内最领先的“单枕连续法”铺设施工工艺。在线路机养作业前,应先进行人工整道,拨顺轨道方向,线路中线误差控制在50mm以内。稳定车在桥上进行动力稳定应避开桥梁自振频率,作业走行速度不得低于 1km/h。线路经3 ~ 4遍捣固,稳定作业后达到初期稳定状态。
(四)注重高铁车站和站前停车场的建设和完工时间,保证高铁建设专项债券项目在运营过程中的“零换乘”。
高铁车站建设工期紧张、专业交叉多、施工空间有限,需充分考虑站房、站场、跨线设施和站前广场等部分的特殊性和专业性。把高铁、地铁、公交、出租车、社会车辆等多种交通方式引入站房设计,使其成为一座综合性客运交通枢纽。有的地方将高铁站的停车场做为一个单独的项目进行申报,实践中应注意高铁建设专项债券项目本身是否包含站前停车场的建设,避免重复计算投资和收入。
三、项目投融资机制
高铁建设专项债券在项目投融资上的具体表现为:
(一)投资特征
2018年7月31日中央政治局会议指出要加大基础设施领域补短板的力度,2019年铁路规划及建设将成为国家基建工作的重点之一。高铁建设专项债券,存在着项目建设时间长、投资数额巨大的特点。
2017年中国铁路总公司持续加大铁路建设力度,全国铁路行业固定资产投资完成8010亿元其中,国家铁路完成7606亿元;新开工项目35个,新增投资规模3560亿元;投产新线3038公里,“四纵四横”高铁网提前建成运营。2018年铁路投资完成 8028 亿元,相比原先计划的7320亿元增长9.67%。根据2019年1月2日中国铁路总公司召开的工作会议,2019年中国铁路总公司铁道债额度达3000亿元,远超2018年的2400亿元,增幅达25%。今年铁路投资额有望创下逾8500亿元的历史新高。
高铁建设的投资一般包括铁路基础建设投资,约占60%,信息化、电气化投资等约占25%,机车车辆购置约占15%。
项目在运营过程中,最大的成本支出是高压电的电费。高压电价格比城市居民使用价格更低,按居民用电的高价来算,每度电价格在0.6元上下。高铁走完全程大约需要7-8个小时,每个小时耗电量4800度点,也就是说,高铁跑完一个单向就要耗费3.5W度电,1.8万元左右的用电成本。
(二)融资特征
高铁建设因投资额巨大、建设时间长、成本回收时间长,对融资的需求较大。2019年6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做好地方政府专项债券发行及项目配套融资工作的通知》首度明确,专项债可作符合条件的重大项目资本金,金融机构可提供配套融资。由于配套融资主要是贷款,市场称之为“债(专项债)贷(贷款)组合”。
1、符合条件的高铁建设项目可以用专项债券作为一定比例的项目资本金。在评估项目收益偿还专项债券本息后专项收入具备融资条件的,允许将部分专项债券作为一定比例的项目资本金,但不得超越项目收益实际水平过度融资。
从今年发行情况来看,专项债做资本金的项目并不多。山东在中国债券信息网上发布了《2019年山东省政府重大基础设施建设专项债券(一期)》相关材料,其中多个项目将专项债作为项目资本金。比如鲁南高铁嘉祥段嘉北片区建设项目总投资9.42亿,其中项目单位自筹资本金3.42亿,计划通过发行债券募集资金6亿(本期发行0.78亿,后续发行5.22亿),其中本期发行的专项债作为资本金。几个项目中,专项债只作部分资本金,而不是全部;具体比例可低至不足5%,也可以高至63%,专项债占资本金比例具有很高的灵活性。
专项债券作为高铁建设专项债券项目资本金的“符合条件”有严格规范:国家重点支持;经过收益评估,证明能够偿还才能作资本金,即项目本身必须要有收益;资本金必须落实到项目实体,不得搞成资金池,不能放大资本金;只能作项目的部分资本金,而不是全部。[5]
2、银行贷款方式融资
为加快铁路建设,拓宽资金来源,铁道部提出铁路投融资体制改革总体思路为“政府主导、多元化投资、市场化运作”。高铁建设融资来源除了专项债这一资金来源外,还可同时考虑银行贷款方式。
2019年内蒙古自治区新建集宁至大同至原平铁路项目,银行贷款方式融资33亿元。按照该项目内蒙古段和山西段划分情况,本项目归属内蒙古自治区境内的总投资约为111.31亿元,其中,静态投资99.17亿元,动态投资(建设期利息)9.49亿元,机车车辆(动车组)购置费2.53亿元,铺底流动资金0.12亿元。资金来源中,以发行内蒙古自治区政府专项债券方式融资50亿元,以银行贷款方式融资33亿元,其余资金自筹解决。
四、项目回报机制
高铁建设专项债券项目的运营收入主要来源于车票收入、广告收入、餐厅收入。除此之外,个别项目可能还存在沿线土地开发收益、运营补贴收入、运输管理费用补贴。
(一)高铁建设专项债券项目的车票收入需要结合高铁客流量预测结果进行考虑,需要考量全线区段客流密度、旅客列车对数、远景年输送能力等。
目前常用的轨道交通客流预测模式主要可分为两类:基于客流分布的预测模式和基于相关线路流量转移的预测模式。基于客流分布的预测模式能够较为清楚地反映土地利用、交通网络变化等因素带来的影响,反映这种预测模式的四阶段模型也更成熟。四阶段预测模型通过“出行生成、出行分布、方式选择、出行分配”四个阶段,将未来各个交通区的运输发生总量分配到运输网络的具体路段上,以此来获得各路段和节点的流量。具体来说,就是通过区域全社会铁路客运量需求走势的分析,采用弹性系数、线性回归的方法预测区域全社会客运量,并通过份额法预测区域高铁客运量。结合本线及相关路网运输特性进行网络分配,预测通道趋势客流;采用重力模型和LOGIT模型预测通道诱发、转移运量;根据通道客流构成及研究确定的列车年输送能力,计算区段客车对数;并结合客车开行现状和规划路网布局编制客车开行方案。
我国铁路部门每年都会结合相关数据,对来年的铁路客流量进行预测。例如中铁总预计2019年国家铁路完成旅客发送量35.35亿人、同比增长7%,货物发送量33.68亿吨、同比增长6.6%。
(二)高铁建设专项债券项目的广告收入
高铁媒体具有场聚效应,破解了规模化精准营销难题。现在很多优质客户,比如酒类、金融类、汽车类、通讯类等实力品牌已经将高铁媒体作为战略性投放平台。广告主精准覆盖高铁目标人群,可以快速实现全国性规模化覆盖,有效提升品牌全国知名度和影响力。
列车的广告费根据投放位置不同而有很大区别,例如车身的冠名最贵,而车内的头枕巾、行李架彩贴、桌贴在十几二十万左右,海报其他小媒体价位在几万块左右。高铁建设专项债券项目的广告收入,需要根据广告投放的不同位置和投放数予以计算。
(三)部分高铁建设专项债券项目存在沿线土地开发收益、运营补贴收入、运输管理费用补贴。
部分高铁建设专项债券项目可能存在铁路土地开发收益,表现为对铁路沿线部分土地的综合开发,物业类型包括商业、办公、住宅和仓储物流,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提高拟建铁路的整体运营效益。
中国债券信息网公布的《2019年内蒙古自治区新建集宁至大同至原平铁路项目专项债券(二期)实施方案》中就有运营补贴收入。“根据《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关于集大及包银(含巴银支线)高铁运营亏损补贴承诺的函》(内政函[2019]39号),本项目投入运营的前20年(即2024-2043年),每年获得地方政府高铁运营补贴收入5.0亿元,在计算运营期内累计可获得运营补贴收入总额为100亿元。运营补贴收入来源为拟建高铁沿线地区因经济增长、土地增值而实现的地方政府性基金收入。”
中国债券信息网公布的《2019年山东省政府鲁南高铁建设专项债券项目实施方案》中提出了运输管理费用补贴。“鲁南高铁曲阜至菏泽段项目建成后将委托中国铁路济南局集团有限公司运输管理费,按类似项目每年120万元/正线公里运输管理费用估算,本项目正线里程160.6公里,平均每年需19,272万元委托运输管理费,9年需173,448万元(最终按铁路总公司运输管理清算办法执行)。经研究决定,为保证鲁南高铁曲阜至菏泽段开通后正常运营,山东省将对运输管理费用给与适当补贴,批复文件号为鲁政字(2018)154号,测算现金流按照50%的补贴金额核算。”
需要注意的是,高铁建设专项债券项目的运营补贴收入或者运输管理费用补贴,因涉及政府对项目的未来时间段补贴,需由相关政府部门出具承诺函,并由律师事务所在前期尽调时予以重点关注,并在法律意见书中对该承诺函做出说明。
高铁建设专项债券项目的餐厅收入,包含流动售货收入,收配餐公司服务费等服务费收入,由于文章篇幅所限,不做过多赘述。
[4]2018年4月28日起,28条城际铁路部分动车组列车实行折扣票价,最大折扣幅度为20%;5月27日起,铁路部门调整部分时速200-250公里的动车组列车一等座票价,部分线路一等座票价上涨超过30%;7月5日起,对早期开通的6段线路上时速200~250公里的高铁动车组票价进行优化,根据市场情况最大折扣幅度6.5折。
[5]国务院关于固定资产投资项目资本金制度的各项规定,包括资本金是非债务资金、满足资本金最低比例要求,不得变相举债、增加地方隐性债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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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 | 泓创研究院
作 者 | 李辉 张金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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